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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到东面喊完,便见隔壁后院儿有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扶着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看着自己。

不待多看,他踏着瓦片踉跄的走回南面,在众人头顶展衣一喊:“娘——”

院里,除了阿耶都跪成一片,俱都跟着大喊:

“曾莲——曾莲——”

“阿娘——”

“大娘子——大娘子——”

大郎深吸一口气,将那衣裳一抛,冥冥之中仿似有人牵引,那衣裳乘风而下,正盖在了二娘身上。

顷刻,院内哭声一片。被这气氛一带,大郎也掉下泪来。

等大郎下来,小娘已经哭堆了。

阿耶擦着泪将她抱起,领着大郎往前厅走。迎面阿登和阿功抬着个浴桶进了后院,身后跟着三个提着热水的婆子。

“阿耶,让我去吧……”阿耶怀里的小娘直勾勾的往后看,嘴里一径央求。

“你能不掉泪么?”阿耶嘴里问她,脚步不停。

小娘嘴里强说:“我能的!我能的!”

阿耶用袖子将她脸上涕泪一抹,强带她去了前厅,等几个侍女伺候女主人最后一次沐浴。

前厅里,阿登给三个主人上了一碗温水。

大郎喝了两口,小娘捧在手中发哭呆。

半个时辰后,阿月来前厅叫郎君去给大娘子“含饭”。

几人回到湿漉漉的后院,看着阿耶将两个玉珠塞进二娘的口中。

捧着二娘的脸看了一会儿,阿耶又要带兄妹二人回前厅。

小娘背着手退开两步,摇头拒绝。阿耶见她心态已经平稳,便点点头,只带着他去前厅等她们给二娘“小敛”。

萦芯接过阿糖手中的布帕,继续给阿娘擦头发。阿娘的头发又细又密,只是因病多了许多银白。

待发擦到半干,阿月好似昨日那样,给大娘子梳了个发髻。萦芯亲手将阿娘最喜欢的两只钗插到她发间。

阿糖手捧阿娘的梳妆盒,萦芯咬着牙,亲手给阿娘越发冷硬的脸上、手上抹上香脂。

待阿月画完眉和唇,夕阳下阿娘好似下一刻就能醒过来。

不敢将泪滴到阿娘身上,萦芯紧退两步,将阿甜手里的帕子呼在眼上。

等她再次平静下来,阿月已经给阿娘画完指甲,跟阿糖两人一边,用手轻轻的给大娘子扇干。可惜没有血气的指甲上,凤仙花不如印象中的红艳。

上过全妆,阿月和阿糖用力将大娘子扶起,萦芯和阿甜将原本预备给阿娘过年的新衣给她套上。

新鞋没做完,只能给阿娘穿之前作的。好在也没沾过土,酱色的鞋面跟阿娘的新衣很衬。

给阿娘将常带的手钏带好,萦芯站在她身边瞧了好久。

阿糖眼看她要滴泪,赶紧用帕子捂住她的脸往后带,手中帕子立时湿透。

让阿甜去叫郎君过来,阿糖将萦芯揽进怀里。

阿耶尝试了两次,才能平静的面对妻子装扮如生的尸身。他将妻子托膝抱起,放进大郎和阿登阿功三人抬过来的棺材里,接过萦芯手中的瓷枕垫在妻子头下。

扶着棺壁,阿耶仔细的看着曾莲,心中哀思反复。

萦芯踮脚看了一会儿,就跟阿月进屋抬了阿娘的妆奁出来。她打开一样,看看想想,就放进去一样。

阿耶也不拦她,自将腰间玉佩解下,放在妻子交叠在胸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