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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禅秀一听,顿时愧疚。以前被圈禁时,他都是和父亲一起用饭,父亲定然是习惯了。

而且他千盼万盼,盼着与父亲见面。结果重逢后,反倒不常去见对方,实在不该。

于是心虚道:“那我……”

说着就想和李玹一起去用饭,结果后背刚离开书架,就感觉那卷画像好像要掉,忙又往后一仰。

李玹不由奇怪,问:“怎么了?”

李禅秀忙摇头,遮掩道:“没什么,我……我明早去和您一起用饭。”

说完顿了顿,又小声期盼问:“行吗?”

李玹闻言失笑,道:“为父方才与你说笑的,非是怪罪,只是担心你把精力都放在兵事上,忘记吃饭,这样对身体不好。”

李禅秀闻言,不由松一口气,又心中一暖,道:“阿爹放心,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你可去问虞护卫。”

“嗯。”李玹负手点头,沉吟,“说到虞护卫,我听说今天裴椹大军压城,在外喊阵。此前大军对战时,他更是持枪直冲你来?”

李禅秀忙解释:“战场上,先攻敌军主帅,很是正常。不过我军并未受损,撤回后坚守不出,裴椹大军在外叫阵一会儿,无可奈何,也就撤走了。”

李玹点头:“看来是我料错了,裴椹竟这么快就与我们大军对阵。之后战事你不必再去前军,交给阎啸鸣吧,你坐镇后军就行。”

李禅秀知道父亲这是担心他,毕竟在对方眼里,自己没多少领兵经验,还需历练,于是乖乖点头。

父子俩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李玹要离开时,李禅秀忙趁他转身之际,飞快转身将画像放好。

刚转回身,就见李玹也刚好回来,他瞬间又绷紧神经。也不知为何,有种瞒着父亲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生怕被对方发现的紧张感。

好在这次他掩饰得好,李玹没发现异状。且李玹转身,也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你上次离开洛阳时,为父送你的佛珠,好像一直没见你戴,可是弄丢了?”李玹温和问。

李禅秀一呆,半晌支支吾吾道:“是……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不,没丢,是给裴椹了。

可这事他怎么能让父亲知道?丢了还好,送给别人……父亲听了定会难过的。

毕竟那串佛珠是父亲亲手一颗颗打磨的,那时他即将诈死离开洛阳,前路渺茫,他们父子谁都不知道那一别,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时候。

那样一串寄托父亲的挂念,希望能佑他平安的佛珠,他却给了裴二,虽然裴二也是很重要的人……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和惭愧。

哪知李玹并未说什么,反倒眸中含笑道:“为父猜就是这样。”

说着,他微凉手指忽然握住李禅秀的手腕,在李禅秀惊讶目光中,将一串暖白玉做的佛珠戴在他手腕上,温和道:“这串佛珠你戴着,是浸过药材的暖玉做的,对你身体有好处。”

接着目光轻轻凝视李禅秀,似有些叹息、不舍,但又觉得雏鹰总该自己飞翔的复杂神情,道:“日后你常在战场,戴着佛珠,能保佑你,为父也能心安一些。”

李禅秀怔了怔,忽然紧紧抱住父亲,头埋在对方肩头,像小时候那样,闷闷“嗯”了一声。

李玹轻叹,拍了拍他的脊背。

李玹没待多久,就回郡守府了。他也有许多事要忙,除了府城的兵事安排,还有其他地方的,以及治理打下的大半个梁州和半个益州,百姓生计与粮草筹集,还有西南诸部族要联络、安抚,流民首领董坚也要派人去见……

翌日,李禅秀休息一晚,醒来后,也比昨天冷静不少。

虽然裴椹是裴二这件事,令他措手不及,分外震惊,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去郡守府和父亲一起吃过饭后,他便穿上甲衣,腰佩长剑,亲自登上城楼。

裴椹也率大军,一早就到北城门下。他身披战甲,勒马停在阵前,一眼就看见城门上方那个身姿秀越、眉目如画的熟悉身影,不觉唇角微扬,冷峻的眸中溢满笑意,仿佛冰雪消融。

“拿弓来。”他目光定定看着城楼上,伸手对旁边人道。

杨元羿很快递上一把长弓,裴椹接过后,看一眼,却皱眉:“太轻了。”

杨元羿无奈,只好递给他另一把更难拉的重弓。

裴椹再次接过弓,将一支绑着信筒的羽箭搭在弦上,随即对准城楼上方,目光锐利,拉弓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