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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山林忽然惊飞一群鸟雀。

站着近十万兵马的西山坡一片安静,随着两军士兵如同被分开的海水般,从中间让出一条道路。

两军主帅骑着马,也缓缓从军中走出。

李禅秀身旁跟着阎啸鸣、虞兴凡,以及后赶来的周恺,和其他数名亲兵。

他紧紧握着缰绳,越是紧张,表面反而越镇定。他目光清越,直直望向前方,想第一时间看到对面主帅的样子。

对面军前,裴椹目光冷凝,犹如从铁与血中走出的煞神,同样望向叛军中走出的主帅。

见那道马上清瘦的身影被身旁几人不着痕迹地紧密保护着,他面色轻哂。没想到这个有几分本事的敌军主帅,竟是个怕死的。

莫非以为他会行卑鄙之事,在阵前偷袭不成?未免将他瞧扁了,他若想杀对方,何须偷——

忽然,随着距离越近,他看清对方的身影和面容,霎时僵住,整个人怔愣。

对面,李禅秀骑马走近,看清裴椹的样貌后,同样怔住,清丽双眸满是不敢相信。

他一路都在想,裴椹究竟会是什么模样,越接近,就越是紧张好奇。

然而此刻,看清对方模样,他却陷入一阵僵硬的沉默——

若是他没看错,如果他没看错,对面那个一身黑铁甲衣,坐骑骏马,面冷如霜的敌军主帅,好像是……应当是……他那说要去贩皮子补贴家用的夫君,裴二?

可裴二如何会在并州军中?还成了主帅?难道他就是……裴椹?!

李禅秀整个人都怔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对面,看到从叛军阵中走出,一身绛衣银甲,骑在马上仍身姿如玉、神清骨秀的叛军主帅,裴椹同样僵硬着沉默,仿佛神魂忽然被什么击中,目光怔怔凝望。

若是没看错,如果没看错,对面那个人,对面那个骑在马上的叛军主帅,好像是……应该是……是他那柔弱漂亮,说要回娘家借钱米,却不幸跌落山崖,已经不在人世的……妻子?

风卷落叶,草木摇动。远处传来几声寒鸦嘶鸣。

两人神情都一片怔然和凝滞,本就寂静的西山坡愈发一阵死寂。

两军阵前,见自己这方的主帅忽然和敌军主帅痴痴……或许不该这么形容,但两人凝望的时间,确实有点久了。

一些摸不清状况的士兵开始互相对视,疑惑不解。

跟随裴椹一同到阵前的杨元羿同样瞪大眼,满目震惊,这这……这敌军主帅不就是——

虽然对方穿了男装,但他应当没有认错,这人长得跟裴椹的妻子分明一模一样!

他不由惊愕,转头看向裴椹。

裴椹僵滞许久,回过神后,忽然眼睛通红,策马急奔过去,仿佛要急切证明什么。

阎啸鸣骤惊,见他手持长枪,忽然驾马奔来,“杀红眼”的一双眼睛更死死盯着李禅秀,忙驾马挡在前,急声道:“快,保护小殿下!”

瞬间,虞兴凡、周恺,以及其他护卫纷纷挡到李禅秀身前,护着他要后退,阎啸鸣直接上前要与裴椹缠斗。

“等等。”李禅秀也被这个变故惊住,但望向双目泛红的裴椹,还是迟疑开口。

裴椹见有人挡在自己身前,“沈秀”又被护送着急退,眼睛不由愈红,声如寒冰,难掩杀意:“让开!”

说罢长枪一扫,直接击退阎啸鸣、周恺等人,策马再次直奔李禅秀。

李禅秀对上他泛红双眸,也一时被镇住。

身边护卫接连被对方用枪挑开,就在他不知对方来意,犹豫要不要拔剑抵挡时,忽然,一杆长矛斜刺而来,挡在他和裴椹之间,拦住正逼近的裴椹。

裴椹难掩怒容,但面前长矛杆身一转,将他逼得往后一仰。

随即来人驾马赶至,将李禅秀挡在身后。

李禅秀惊愕看向来人,脱口道:“陆骘?”

裴椹坐稳马,看清来人,同样意外,语气森寒:“陆骘?!”

陆骘神情严肃,转头对李禅秀道:“殿下,你先退,这里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