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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曾想,他话音刚落,陈令菀眼圈就一红,眼泪又跟断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

钟叔吓得急忙又哄。

李禅秀将钟叔的话听了少许,却默不作声,装作没听见,毕竟这涉及陈姑娘的私事。

不过来的路上,陈令菀倒是说了自己这一路的遭遇——

原来她和顾衡一起离开永丰镇后,不知是何缘故,顾衡忽然被梁王世子厌弃,先前好不容易得的官也被撤了。

李禅秀也是听她说,才知道雍州又换了郡守,之前的严同海以及王家等人,都被处斩。

听闻这些,李禅秀不由失神想,不知裴二如今如何?等回过神,又不自然想,不该总念着对方,这样仿佛……他们真是夫妻一样。

另一边,顾衡断了腿,又被梁王世子厌弃,再加上见到王家的凄惨下场,一时落寞无比。

陈令菀见他这般也不忍心,想起陈老爷在宁城,便想带他一起来宁城,寻亲爹帮忙。谁知在来宁城的路上,她的丫环春草却偷听到,顾衡和心腹商议,想去长安,走昌乐公主的门路,重新被举荐。

昌乐公主乃当今圣上的长女,十分受宠,据说府中养了面首无数,常向皇帝举荐“人才”。顾衡想走她的门路,不就是想当入幕之宾吗?

一时陈令菀气得不轻,去找顾衡理论。顾衡自是一番否认,但陈令菀不愿相信,两人关系也僵了。

之后他们就遭遇流匪,顾衡为保命,竟让心腹将她和丫环春草推下车,来拖延匪徒追赶。春草为保护陈令菀,不幸摔下山坡,如今生死不知。陈令菀也被匪徒捉住,直到碰巧遇到李禅秀,被他命人救下。

钟叔听完此番遭遇,已是瞠目,不敢相信:“这这、顾衡竟是这等卑鄙无耻之人?”

李禅秀暗暗摇头,没再听,快马行至街市中心。

虽是深夜,夜风寒冷,但街市中心却站着不少人。士兵们个个肃穆而立,手中火把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日。

除了被请来的三老、乡贤,刚被从牢中放出的陈老爷等人也在周围站成了半个圈,火把跳跃的火光映着他们脸上的不安和惊惶。

此外,街市两边的楼上,也有不少商户、百姓躲在窗后,偷偷看着这一幕。

街市中央,宁城守官樊洪被绑在一根柱上。他年过四旬,身体肥胖,绳索绑在腰腹间,勒出了一圈圈肉。

此刻他正战战兢兢,短胖如萝卜的双腿直打颤,看出叛军中为首的人是李禅秀,便涕泪横流,拼命向他求饶:“小将军,小将军,我投降,请饶我一命,这县衙的钱财你尽可拿去……”

在他看来,这些人是叛军,之前的流民也是叛军,只怕没什么区别,都跟走到哪就抢到哪的匪盗一样,一听有钱财,定然眼睛发亮,不会再杀他。

然而李禅秀听完,却唇边噙笑,昳丽面容在火把映照下愈发夺目。

“钱财?那是你的钱吗?”说着,他翻身下马,手中长剑拔出鞘,缓步走近。

樊洪神情愈发惊恐,看着他绮丽面容愈近,双腿抖如筛糠。

宣平迟疑一步上前,压低声道:“殿下,要不还是我来?”

许是受之前在永丰镇的相处影响,在他下意识里,李禅秀还是那个坚韧但也柔婉的沈姑娘,这种见血的事……

李禅秀含笑,道:“不用。”

说着他手中剑凭空横抛,反手握住剑柄,手肘一转,剑锋利落划下。

瞬间,樊洪瞪大双目,喉间出现一道血线,接着血液喷涌。

李禅秀沉眸,冷静收剑。

他在永丰镇时,刻意装出柔婉娴静,但那不是他的本性。

当然,他本性也非嗜杀,只是樊洪死有余辜,杀他正可以立威,收服民心。

李禅秀握着剑鞘,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并没有手抖,也没有心慌,有的只是沉静。

他还记得在梦中时,第一次杀人是被兵乱裹挟到西羌时,杀的是一个胡人士兵。当时他在挣扎间,用匕首刺中那个胡人士兵的咽喉,对方血液喷涌在他脸上时,他脑中一片空白,心跳飞快,手脚脱力,惊恐得许久才回过神。

他想,那些或许不是梦,是他真的经历过。否则他此刻何以如此镇定,完全不像梦中杀那个胡人士兵时一样害怕?

李禅秀眸色冷静,收了剑后,转身看向三老、乡贤,以及陈老爷等人,缓缓开口,开始历数樊洪十几条罪状。

他声音如金石相撞,清晰有力,又条理分明,听得人不由如震在心。

一瞬间,三老、乡贤们既震惊又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