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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黑透,房间内燃起了红烛。

徐阿婶和胡夫人不便久留,都已经离开。

李禅秀仍穿着红衣,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眼前的烛火。

这样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边,等一个人回来的感觉很奇怪,仿佛他真和对方成了亲。

可也不能直接休息,裴二还在外面敬酒。如果他此刻是男子身份,应该和裴二一样,也在外面敬酒才对。

不对,若不需隐瞒身份,他也不会成亲。这么想岂非本末倒置?

李禅秀摇头失笑。

外面的热闹声不知何时渐渐远去,他仍望着烛火出神时,房间的厚重布帘忽然被打开。

他猝然回神,转头望去。

摇晃的烛光下,他一身红衣,安静坐在大红喜被旁,眉目被映衬得昳丽,似山间清雪的眼眸就这么突兀地望过来,清湛而安静。

裴二修长身影站在门旁,抬起门帘的手突然顿住,目光微怔。

其实李禅秀的轮廓并非像大多数女子那般柔和,只是未及弱冠,骨相还未完全长开,加上五官天生昳丽,面上又总带着浅笑,刻意使神情柔和,看起来才像女子,不至于使人怀疑。

但若换个角度,便能看出颌骨线条有几分锐意。若完全长开,应会敛去柔和,完全展现出凌厉的美。

但此刻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裴二只觉面前的沈姑娘比白天时,身上更多了一层朦胧。

面前一切仿佛缥缈的梦境,眼前人是梦中出尘的仙人,似水月镜花般。他不能动,亦不敢触碰,似乎只要指尖轻轻一触,面前这一幕梦境就会碎去。

许是他站太久了,李禅秀终于忍不住出声,语气带着惯有的浅笑温和:“怎么不进来?”

倏地,像一汪池水被风吹皱,梦也被惊醒。

裴二骤然回神,眨了眨眼,这才如大梦方觉。

是了,不是梦,他真的和沈姑娘成亲了。

他放下门帘,视线一瞬不移,端正的身影一步步走近。

许是他身量太高,李禅秀被他身影笼罩时,无端感到一种无形压迫,又闻见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浅淡酒味,不觉微抬下巴,以一种自下而上的目光凝视,询问:“你刚才喝了很多?”

似乎这样,能使他在气势上不被压倒。自然,直接站起来也可以,但……裴二确实有些高。

裴二几乎下意识摇头,但紧接着想到什么,又迟疑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说:“我换过衣服了。”

所以酒味才没那么重。

李禅秀见他往日俊冷的面容此刻沾染薄醉,眼睛好像也只知看着自己似的,不甚清明的样子,暗忖:看来是喝多了。

想也是,军营里的那些人个个都是海量,裴二即便想少喝,估计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就是不知对方现在还有几分清醒,等会儿跟他说话,能不能听懂。

他先往旁边坐一些,让裴二也在床边坐下,接着侧身,从身后的被子底下拿出昨天对方送的暖玉手镯,递了过去。

“昨天忘记说了,这个玉镯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去退给掌柜,把钱要回来吧。”

裴二目光一直轻轻落在他身上,像不敢惊动,直到见他将镯子递过来,才终于皱了皱眉。

“退不掉了。”他摇头撒谎,目光看向李禅秀乌发上的银钗,又在心中想——

等日后赚了钱,也要为沈姑娘买一支这样的银钗。

李禅秀闻言蹙眉,道:“即便这样,我也不能收,还是还给你,等你日后有想送的人……”

再送好像也不太合适。他顿了顿,又改口:“等你哪日有空到县城,可找一家当铺当了。”

这样起码能换些钱回来。

说着,再次将镯子递给对方。

裴二低头看一眼,终于将镯子接过去。

李禅秀微松一口气。

但下一刻,裴二忽然捉住他的手,将玉镯戴在他手腕。

他一时错愕,竟忘了反应。裴二略带薄茧的指腹按在他手腕,粗糙的触感带来微刺的麻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