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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发泄完,逐渐冷静下来,他胸口不住起伏,拿起渔具往水库走,闷声道:“我去钓鱼,不用管我。”

后来失足掉进水中,不会游泳,他的脚压根触不到底,只能眼睁睁冰凉的水面瞬间没过头顶,肺部的空气一点点变少,每次张口求救,灌进去的都只有带着腥味的泥水。

谢然头昏脑涨,视线逐渐模糊,身体一寸寸沉下去前只是后悔地想,他为什么要和妈妈吵架。

难道他留给王雪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一句愤怒的牢骚吗?

隐约间听到有人扑腾入水的声音,接着他灌了铅一样的身体被人托举起来,破水而出的一刹那谢然已经没有力气呼吸。

被人平放在地上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甚至是胸口被人按压着吐水喘气的时候,他都知道,可他却还是大脑缺氧,视线一点点黑下去。

最后有人贴着他的嘴唇,缓缓送进来一口气,谢然勉强挣开双眼去看。

这个在命悬一线间把他救上来,给了谢然第二次生命的人,居然是和他流着一样的血,从小被他陪伴保护到大的弟弟谢青寄。

水是冷的,谢青寄的手心却是热的。

弟弟炙热的掌心按在他的胸口,用已经开始发育变宽变厚的肩膀把他背起,谢然神志不清,感觉脑子里还有水,但在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谢青寄长大了。

当天晚上没有回城的车,谢然不敢让王雪新知道自己差点被淹死。他发起烧,躺在帐篷里一直喊冷,谢青寄没办法,只好把自己脱光,只留条内裤,躺进去抱着哥哥睡。

谢青寄一晚上没睡着,时不时给谢然喂几口水,拿衬衣浸湿凉水放到他的额头上。

到凌晨四点的时候,谢然终于退烧,安静地睡了过去,不再折腾人。谢青寄疲惫地合上眼,想躺到一边去,可谢然却抱着他。

二人赤裸的皮肤紧贴着,谢然身上的肉很结实,是成熟男性才有的体格,谢然还有副好皮相,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谢青寄想到自己的性取向,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推开哥哥,然而却被缠得死紧。

他怕再弄醒谢然,只好这样凑合着睡。他被谢然抱着,被迫看向他,头一次发现原来从小崇拜的哥哥,在面对妈妈的质疑时也会愤怒,也会口不择言。

谢然的烧退了,谢青寄身上却热起来。

谢青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们的帐篷里亮着灯,他抱着哥哥,二人距离近在咫尺,外面天都快要天亮了。

他能听到外面的风声、蝉鸣、鸟叫,甚至是谢然细小静谧的呼吸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刻他意识到,原来一直为这个家遮风挡雨的哥哥,也没有他想的那样强大。

他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谢然无所不能?

谢青寄定定地看着睡着的谢然,心想这样有弱点短处的一个人,比以前摆着哥哥架子的他更加想要让人亲近。

第二天一早,谢然一动,谢青寄就醒了,他意识到什么,狼狈地往身下一摸,突然面色涨红,他在心里用最恶劣的言辞形容此刻对着哥哥起了生理反应的自己。

在谢然彻底清醒之前,谢青寄狼狈地穿好衣服逃出帐篷。

过了一会儿,谢然也醒了,他穿好衣服怔怔地发呆,神情有些恍惚,突然抬手摸着自己的嘴唇,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费解。

王雪新不计前嫌,第二天就忘了吵架的事情,叫谢然收拾东西准备回城去。前后说了好几遍,谢然都没有反应,等王雪新问到谢青寄去哪里时,谢然终于回神。

“谢青寄”,这个谢然从小喊到大的名字,突然随着弟弟的长大成人赋予了别样的意味。

那时候的谢然并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

而那天的谢青寄,是穿着一条洗完来不及干的湿内裤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