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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传来关门声,谢然就又泄了气,怔怔地发呆,自言自语道:“不亲就不亲嘛……”
他撇了撇嘴,继而起床,给猫添饭,给自己做饭。临出门时改变主意,从衣柜深处扒出件发黄泛旧的白衬衫,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得意洋洋地一整衣领,出了门才敢把烟点上。
谢青寄龟毛又有洁癖,不叫他在屋里抽烟。
出租车一路载着他来到名下的娱乐城,那门童认识他,主动替谢然扫码付车费,开门领路,还当谢然今天是来查账的,把在场子里的领事都给喊了过来。
一人点头哈腰,给谢然递烟,谢然接了咬在嘴里,那人又想凑上来点烟,被轻轻拦开。
“呦!大哥今天穿白衬衫啊,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学生呢!”
一听别人夸他像大学生,谢然心里美得要死,嘴上却还谦虚道:“还行吧,这我弟的衣服。真有这么好看吗?其实我也觉不错哈哈,老乔呢?”
“乔哥今天去东城了,那边的场子前两天被人举报,条子来查过一次,乔哥不放心,这几天亲自去盯。大哥找他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他了,过来看看,想见他一面,算了,不在就算了。”
谢然满脸遗憾。
他已经很久不需要自己巡场,今天专门过来就是想看一看老乔。
他的兄弟们死的死,坐牢的坐牢,跑路的跑路,一路下来,就剩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秃顶老会计还跟着他。
谢然转身要走,一群小弟夹道欢送。
谁知他又突然停下,认真道:“别条子条子地喊,我弟今年就从警校毕业,马上就是光荣的人民警察,骂谁呢你。跟老乔说说,有钱了换个好点的手机,你们给他下载个微信,每次给他打电话都找不到人,他那老人宝早该淘汰了。还有你们,以后说话做事都机灵着点,也多攒攒钱。”
小弟们纷纷点头,表示听到了。
谢然训了会儿人,看着小弟们胆战心惊又一头雾水的脸,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出门坐上一辆公交车,一头扎到后排靠窗的位置,从城南到城北坐了好几个来回,路过某站时广播报站,“——永和公墓到了,需要的乘客请在后门下车。”
他本不想下车,可刚才给老太让座,此时站在门边,给活生生挤下去。
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挤公交时才不管你是哪路的大佬。
他买束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等来前来祭奠已故亲属的陌生人,将人一拦,给对方些钱,又告诉他墓碑位置和名字,托他替自己祭拜,接着不顾旁人奇怪眼神,打车回到谢青寄和自己的家。严格来说那只能叫谢青寄的公寓,是谢然死皮赖脸搬进去的。
他挽起袖子做饭,手痒又去摸烟,临时想起谢青寄的叮嘱,只好把手抽出来。
“操!”
谢然掂着锅铲,突然恶狠狠地骂上一句,嘟囔道:“你都不知道疼疼我,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拿出烟,仿佛存心跟谢青寄过不去似的,在厨房抽了个痛快。
这个在外呼风唤雨、人人喊打的黑社会大佬,嘴上一边骂着亲弟,一边任劳任怨地给亲弟做饭,做好饭却又不吃,围裙摘掉,手表摘掉,手机和钥匙一起放在鞋柜上,要不是裸奔出街会被抓,谢然真想连衣服都不穿。
他什么都不要带走。
谢然站在玄关,他转头,最后看了眼这个屋子。
那只猫就坐在饭桌上,诡异地瞪视着这个行为异常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