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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逢朝的语气并不凝重,甚至算得上轻描淡写,梁瑾听着却只觉遍体生寒:“……现在呢?还能补救吗?”

傅逢朝道:“你提醒我的当天我已经让他们停工了,查出问题之后一直在加班加点整改,过年期间多让人盯着点,之后可能进度比较赶,不一定能赶得上原定的竣工时间。”

梁瑾深呼吸:“我知道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跟我说。”

“嗯,这次多谢。”傅逢朝又一次跟他道谢,并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

梁瑾格外难受,傅逢朝根本不需要道谢,是他该道歉才对。

“我……”他想说点什么,在这样的情形下又实在不方便在电话中说。

“梁总,今天是你生日?”傅逢朝忽然问。

梁瑾的声音一顿:“是。”

“要不要见面,带你去个地方。”傅逢朝说。

梁瑾犹豫之后,拒绝了:“我一会儿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电话那头静了一秒,傅逢朝再开口的声音转冷:“随你吧。”

电话已经挂断,梁瑾握着手机感觉到耳边的嗡鸣声又起,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交警过来见他神色不对,问他:“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梁瑾慢慢摇头拒绝。

处理完现场事故,他叫车去了一趟白庄。

他爷爷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太舒服,他推脱工作忙,已有大半个月没回来。

快过年了,白庄里里外外都装点得颇为喜庆,梁瑾走进去,却觉得处处萧索冷清,一如他现在的心境。

梁老爷子刚用完晚餐,正在书房里摆弄棋谱,见到他进来示意他坐:“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饭点都过了。”

梁瑾默不作声地坐下:“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他的语气有些冷淡,老爷子从棋盘上抬头,目光落向他:“有事?”

梁瑾微微侧过头,书房里的灯光太过明亮,有些刺眼。

他爷爷明明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却喜欢用这么亮的灯,试图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里证明自己还老当益壮。

梁瑾在纷乱思绪里回忆起从前,他爷爷无数次说的格泰能做四十年、做到如今这个规模,他很不容易。

不容易在哪里,梁瑾想,自己可能到今天才真正明白。

“我今天路过公司附近在建的那个新体育馆,发现都快过年了他们还没停工,打电话问傅少才知道他们的工程出了安全隐患,正在加班加点排查整改。”

梁瑾的声音不重,像只是不经意地随口一说。

老爷子沉目,看着他,梁瑾没有避讳地迎视。

“你想说什么。”他爷爷开口。

“华扬工程部跑了一个经理,是这个体育馆项目的直接负责人,”梁瑾道,“幸好他们提前发现了,要不过两天暴雪一下,施工现场万一出了什么事砸伤砸死了人,他们公司一大批人要吃瓜落,傅少也一样,刑事责任跑不掉,不定还要坐牢。”

老爷子神色不动:“那也是别人的事,何必你来操心。”

“真是别人的事情我也不会操心,”梁瑾看着他爷爷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愈觉心寒,“说实话吧,前段时间我碰到杨鹏那小子跟踪傅逢朝,他说他爸在帮爷爷你办事对付傅逢朝,我才让人去查了查,最后查到杨平川跟华扬那个跑了的经理交情匪浅,你说这些是巧合吗?”

老爷子扔下手中棋子:“所以你今天是特地来这里找我兴师问罪的。”

他就这样轻飘飘地承认了,梁瑾只觉得讽刺:“爷爷,你想做什么?送傅逢朝去坐牢吗?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你要这样针对他?”

“何必明知故问,”梁老爷子轻慢道,“你是我唯一的孙子,我不会看着你第二次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