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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当窗放着一张硬木桌子,上面铺着毛毡,右边一张小几,放着笔筒、笔架、砚台、水注等物,笔筒里插满了大大小小的毛笔。

左边靠墙,则是一排湘妃竹架子,上面叠着白色的宣纸和黄色的元书纸。

庄厚德已经迫不及待地铺纸提笔。

时月见他运笔时,将毛笔一摁到底,当作铅笔、钢笔一般在划。

笔划转换时,毛笔又在纸上跳来跳去,削来劈去,跟农民锄草、削麦一样。

这样的行笔,是不懂“用笔”的表现。

没有起收笔动作,也没有提按、转折、起伏,产生的线条单薄而缺乏弹性,更没有圆润感。

笔划之间也缺乏必要的过渡、引带、呼应等关系,从而极大地影响了结字的严谨与紧凑,也影响到整幅字的章法和气韵。

秦时月说,古人认为,“结字因时相传,用笔千古不易。”

在他看来,“结字”在于模仿和记忆,相对比较容易,但“用笔”就不一样,只能来自观察、揣摩与临习,来自大量的训练,容不得半点调皮。

很多人写一辈子字,都不会用笔,自己还蒙在鼓里,甚至顶着“着名书法家”的头衔在欺世盗名、误人子弟。

秦时月于是让庄团长不要急于求成,这段时间就不要写整字了,老老实实地写笔划,画圆圈,下笔时千万别压住笔根,而是要将笔向上拔一下,让笔毛的上下均有空间,富有弹性,才能写出软笔的韵味来。

否则,一摁到底,那要软笔干什么?干脆弄支排笔刷字就行,或者弄块抹布擦着写,还能写出墨韵和飞白来呢!

秦时月示范了提按的功夫。

庄厚德由于长期习惯了横着拖笔,所以提按时非常吃力,不是按重了出现一个个墨猪,就是提快了出现一根根鼠尾。

秦时月看在眼里,说:“下按与上提,都须蓄着劲,拿捏得稳稳的,渐进渐出,不可以遽粗遽细……”说完又做了示范。

果然,他写出来的撇和捺,笔划粗细的过渡十分匀称;写出的横与竖,哪怕中间细两头粗的,过渡也十分自然。

“这毛笔拿在你手里啊,就是稳,哪像我,写快了,大刀一样乱劈;写慢来,又抖成个筛子!”庄厚德心悦诚服地说。

秦时月安慰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特别是这手上的功夫,这个稳劲,得靠练出来,调皮不得,也急不得,团座不必叹气。以您的悟性,只要假以时日,必定能够很快掌握要领。”

三人回到外室。

庄厚德先在自己的红木椅中坐定,长吁一口气,摸着肚子说:“唉,我庄厚德呢,出身草莽,父母也只是普通的生意人,但他们偏偏希望我亲近道德文章,所以给取了这么个名字。今天来看,秦团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俊才风流,党国之希望啊!”

也许是有相同爱好的缘故,庄厚德对秦时月表现出很大的热忱和信任。

秦时月刚想坐下,听到此言,连忙欠了欠身说:“团座过奖,晚辈才疏学浅,加上初出茅庐,人生阅历浅薄,以后还望您多多指点。”

秦时月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庄厚德问了一些秦时月的情况,语气平和,就像邻家大叔拉家常一样,让秦时月的心里感到很是温暖。

旧檀有《临池》诗相赞:

常人皆有癖,

有癖乃真人。

笔墨含佳趣,

临池贵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