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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人皱眉垂下眼睫,慢慢抽出自己的衣角,将她的手一把甩落进泥地。

军营床榻——

她一身狼狈地醒来,看见少年坐在榻沿,一脑袋扎进他怀里:“阿策哥哥!”

……

“啊——!”一声凄厉的惊叫划破清晨的寂静。

天光大亮的卧房里,趴在榻边的惊蛰和谷雨吓了一跳,一抬头,看见姜稚衣一脸惊恐地坐了起来,顶着一张苍白的脸,额头满是细汗,正一口口大喘着气。

“郡主怎的了?可是又魇着了?”惊蛰慌忙上前给她顺气。

姜稚衣目视前方,紧盯着窗外陌生的庭院,随着喘息慢慢平复,愣愣转过头来:“惊蛰,我这是在哪儿呢……”

“在沈府,姑臧的沈府,您昨日已经跟着沈少将军住进来了,您忘了吗?”

“沈府,姑臧……”姜稚衣低下头,直直看着自己,一双杏眼空洞无神地呆滞着,“那我现在是谁?”

“郡主,您别吓奴婢,您是永盈郡主呀!”

“我除了是永盈郡主,还是谁?”姜稚衣一把抓向惊蛰的手,恰好谷雨端茶过来,茶盏不意被拂落,啪一声响,摔碎在地。

一道脚步声飞快靠近卧房:“少夫人,里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像听见什么要命的称呼,姜稚衣浑身一颤,脸上霎时惨无血色,颤着嘴皮子喃喃道:“那不是梦……我跟沈元策真的定亲了……”

惊蛰看着她这反应,心下陡地一沉,紧张地吞咽了下,朝外道:“郡主噩梦惊醒,打翻了茶盏,无事。”又吩咐谷雨,“你去跟他们说,郡主要更衣梳洗,让人都退到五丈之外去,然后你就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谷雨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眼见惊蛰如临大敌的模样,也知道恐怕出了大事,不敢多问地应声出去照做。

确保附近已无人可听见她们的对话,惊蛰轻声问:“郡主,您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姜稚

衣迟疑着点了点头,默上一晌,又难以置信般摇了摇头,紧紧握住惊蛰的手:“惊蛰,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和沈元策……”

“郡主,您还记得四个月前遇到山贼的时候,您的脑袋磕到了马车吗?”

姜稚衣呼吸一窒,盯了惊蛰半晌,怔怔道:“所以我才是那个失忆的人……?”

等等,不光是失忆,她这是还……记忆错乱了?

姜稚衣用力晃了晃脑袋,隐约想起了那日遭遇山贼前做的那个浑梦,还有前一夜她在家里不知第几次翻开的那本《依依传》。

“是、是那卷话本……我把自己当成了……”姜稚衣结结巴巴说到一半一顿,大睁着眼呆在了榻上。

停顿的空隙里,像是捋出了更多记忆,话本里的,现实里的,磕到脑袋前的,磕到脑袋后的。

荒唐……这简直太荒唐了!

“那我、我跟沈元策,我跟他我……”

姜稚衣一垂眼,看向自己握着惊蛰的手,眼前却浮现起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的画面。

像被什么烫着,姜稚衣蓦地一松手。

转开眼,瞥见自己雪白的脚,又想起那只手握过她脚踝,轻轻打圈抚摸着她的画面。

像被吓到似的,姜稚衣又蓦地将脚缩回了被衾下。

惊蛰眼看她惊慌失措地,将自己浑身上下“失守”的地方一处处遮起来,从头发到肩膀到腰到腿弯,最后似乎发现怎么遮也遮不完,裹着被衾一把抱紧了自己。

这一下,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更不得了的事,深深倒吸一口凉气,抬手触摸上自己的唇。

惊蛰心里咯噔一下。

姜稚衣十根脚趾一根根蜷缩起来,含着哭腔喊道:“惊蛰,我不干净了——”

*

惊蛰安抚了姜稚衣整整两刻钟都是无用,两刻钟后,姜稚衣满面都是悔恨的泪水,抓心挠肝地问天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