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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晋章推动pet合成项目在东洲落地,是东洲改革开放十余年以来,引资规模最大的合资项目之一,总投资高达五亿,实际利用港资三亿港元,钱晋章也可以说是东洲目前影响力最大、市里最为重视的外资企业管理人之一。
钱晋章这次竟然掺和进来,出资收购香港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除了令郭晋阳等人眼花缭乱,看不懂萧良到底想搞什么鬼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之前散播那么多真假相掺的消息里,香港公司出资人到底是谁,实际分量极重。
一旦这条消息的真实性被动摇,或者被证伪,不仅会直接影响到其他相关消息的可信程度,也将直接动摇普通干部职工对南亭实业及萧家掺和合资公司的意图判断。
之前很多消息,都是他们通过嫡系亲信一层层对下传播,甚至就连他们的嫡系亲信也都不知真假。
现在被新的消息证明最初的信息源出了问题,这不仅会动摇他们的嫡系亲信在普通干部职工里的威信,甚至都有可能导致他们的嫡系亲信,怀疑他们的判断力跟对局面的掌控。
郭晋阳这些年就是通过这种种权术,一步步加强对船机厂的控制,现在看到越来越多的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他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冯薇玲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养颜的红酒。
再有两年就要过三十岁了,虽说她在外面刻意打扮得老气横秋一些,眼神凌厉一些,但心里还是担忧女人拖到三十岁以后再养生养颜,可能就有些迟了。
她轻摇着高脚杯里殷红的酒液,暗暗琢磨钱少斌在电话里说的这些话,见郭晋阳、于春光、霍启德平时一个个老谋深算,此时却都心浮气躁,心里冷冷一笑。
冯薇玲喝了一口红酒,似饮一口鲜血,才缓缓走到郭晋阳的身后,纤纤玉手搭到郭晋阳的肩上,说道:
“不管香港公司的股份是熊志远,还是钱晋章谁的名下,他们都是跟萧良一伙的。甚至可以说,萧良这次是将一部分香港公司的股份转到钱晋章名下,跟他们急着筹建新厂,都是密切相关的。”
“怎么说?”郭晋阳抬起头来,只看到冯薇玲迷人的下颔,抓住她的纤纤玉手问道。
“你们在暗中散布那些消息,除了担心罗智林上任第一把火烧到船机厂外,无非也是担心这个姓萧的手伸太长,”
冯薇玲抽回手,走到郭晋阳的身侧,大腿靠到他的膝盖上,说道,
“你们说,人家年纪轻轻,短短一年就能玩出南亭实业来,绝对不可能是个蠢货,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们的用心?你们暗中散播消息说香港公司实际是他出资,也确实受他控制,但他就是让钱晋章接手一部分股份,你们的用心不是不攻而破?你们担心他手伸太长,他不伸手,但通过筹建新厂,迫使船机厂跟着往新厂里投资金、资源,你们怎么办?船机厂不跟投,人家就通过各种手段拿捏你们——甚至市委书记罗智林都会拿大帽子来扣你们。你们要是跟投了,这些资金、资源,就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了,最后人家想怎么吃,都轮不到你们做主!”
“要是人家想多吃一两口,这件事也就简单了!”于春光捋着稀疏头发,感慨说道。
萧良个人手腕强到逆天不说,萧家如今背后有市委书记罗智林撑腰,与唐继华等人关系也极密切,许建强背后的许家在省里也是极有分量的存在,说实话在东洲的任何一块蛋糕上,只要是他们盯上了,都是绝对有资格分一杯羹的。
于春光也跟郭晋阳私下讨论过,萧家真想吞下船机厂这块肥肉,他们只要能平安退出,不是不可以妥协,将船机厂党组书记的宝座让出去。
俞书复意外得了重病,到底还是打乱了他们的节奏,他们怎么可能还奢望一切都安排他们既定的节奏走?
他们担心的是根被挖啊!
冯薇玲冷冷一笑,说道:
“要是人家多吃一口还不满足呢?接下来要建的第二、第三座分厂规模更大,你们要怎么办?还继续让步吗?还有一点,你们可能还没有完全注意到,萧家那个小子真的非常聪明。南亭实业之前收购果汁厂,以及这次成立蜗巢科技,通过技术服务协议捆绑住合资公司,又通过香港公司参与合资,我研究过相关资料,他们所有的动作,至少我没有能力在程序上找不到一点瑕疵,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郭晋阳皱着眉头问道。
“意味着人家可以完全合法的将船机厂吃得一干二净,不给你们留一口,”冯薇玲说道,“而在人家吞最后几大口之前,你们就是最大的障碍!你们不会以为这种野心勃勃的人物,有机会吃独食却适可而止吧?”
郭晋阳、于春光悚然而惊。
是啊,他们一直防范作风强硬的罗智林会第一把火烧到船机厂,反而轻视了萧良这个可能更直接的威胁。
是啊,他们一直在猜测罗智林利用萧家的目的跟意图,以为靠散播谣言,瓦解掉罗智林的威信,防止罗智林在船机厂内部建立深厚的群众基础,可能仅需要忍耐上三五年,忍到罗智林调离东洲,一切就风平浪静了。
他们忽视掉罗智林与萧家更有可能是相互利用,忽视掉萧家想吃船机厂独食的决心,忽视掉哪怕罗智林有朝一日调出东洲,萧家也会想办法将他们铲除的可能!
冯薇玲笑道:“指不定人家最后将你们当成障碍扫除掉,还更有借口吃掉船机厂呢。毕竟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船机厂经营不善的责任推到你们头上,说是你们让船机厂不得不进行彻底的破产清算。是不是这样,人家才会吃得更彻底、更欢啊?”
“好啦,我们知道了,你别在那里幸灾乐祸了。”郭晋阳不悦的说道。
“我有幸灾乐祸?”冯薇玲冷笑道,“我前几天就说过,东洲一二把手都跟我们没有牵连,光靠以前的老关系,这关没有那么容易过的,是谁数落我太沉不住气——现在轮到谁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