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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沉脸却说:“因为我们是臣。”

何为“臣”?

彼时,他已识字。

金文之中:下跪者。

可自打出生以来的记忆,他只知人人见了他,都要稽首行礼,甚至跪拜磕头,不分邦国,不分高低,也不分长幼……正因为这份与生俱来的认知,使他不禁有几分生气,猛的拔地而起,冲了上去,想要一看究竟。

可惜还未上前大胆瞧上那祭坛中央传说的凶猛螭龙纹一眼,就被父亲给拉了回来:“胡闹!身为人臣,怎能僭越王权?”

父亲按住他的肩膀:“那里不是你的位置。”

可他洪亮的声音打断了父亲的话。

“那何处是我的位置?”

“跪在下面吗?”

……

男人嘴角溢出大口大口的血沫,可是他逐渐失去生命光彩的眸子,却忽然爆发出强烈的光。

万道霞光,顺着他努力躬起又被长戈压弯的脊背射入大殿之中,浮尘在升起的铜鼎青烟中,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仿佛命运起伏跌托,直到最后坠落地面,沦为他脚下的尘埃。

明堂之上,有一处此时空着。

是那石阶之上的法坛。

大殿两侧供奉着楚国历代先王的鬼魂,头顶的青铜连枝灯,恍如芈室鬼魂在世,无数冥火随风摇摆,就连常年侍奉的神仕者也不禁缩了缩脖子,摸了摸胸口悬挂的玉琮,握紧手中的青铜兵器,再度高喊举起。

“东皇大一,统治赤土!”

可若敖子琰却无一丝害怕或退却,他身中数箭依然手脚并用向上爬着,炙热的目光迎向那最顶端珠帘后隐约可见的法坛。

黄黑玉穿成的珠帘,轻轻摇摆着弧度。

遮挡住了它的真实容颜。

堂中。

若有光从疏落的青瓦缝隙间落下,给整座明堂洒下几道细小的光柱,在光滑如镜的青石地板上折射出斑斓的波光,浮光掠影般,划过白玉阶上的法坛。

瞬间,法坛上盘屈百年的螭龙雕刻石纹仿若活了过来。

折射出暗青色的暗芒。

无声张开巨口。

伏于榻上。

等待凡人落入口中。

此时若敖子琰正伏于它的下首,目光如江如海,闪烁光辉。

他与它的距离,只剩下这最后九步。

这一国之内。

再无人可以阻止他的前进。

包围住他的神仕者只见他不断向法坛上爬去,喊杀声与长笑声,不绝回荡在明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