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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依序解剑步入太庙。

经过西门,登上西面阶梯,一人意外的出现引得一众陪侍诸侯,特使,朝臣频频侧目,交耳低语。

“城里昨日乱成那样,都不见太师出来,今日这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不成?”

李老拱手瞧着被人搀扶走进的老人,阴阳怪气地瞧了一眼西边,问侯道。

潘崇瘸着腿,柱着木拐,蹒跚的站定在李老左侧,摇头:“自是比不得老弟独臂擎天,自从入了这庙门,老哥哥我每每移步如临刀山,痛彻入骨……”

潘崇弯腰锤了锤老朽双腿。

李老拍着残废的右臂,咬牙切齿道:“老弟我这……才是真真,痛骨入心!”

潘崇闻言弃了木拐,牵住李老的独臂,大笑:“那正好,由我这个瘸子,陪你!”

群臣面面相觑。

李老冷哼一声,反手扶住对方。

“请!”

“请。”

……

因楚不服周,故举国上下信奉东皇大一,而不尊崇昊天上帝,就连祭祀的时辰也与众不同。

楚习,每逢祭祀,夕必夜。

即黄昏之后。

日夕之时。

中原人因此说楚蛮夷之国,陋习也与众不同。

然不知,楚子开国之初,穷困潦倒到要至邻国偷牛以祭祀,故而时常只敢在夜间偷偷祭祀,否则就叫邻国发现兴起战争。

不管起因如何,但凡祭祀东皇之日,楚人无不着黑尚红,穿戴整洁一新,甚至衣冠旄旌节旗玉饰皆纹鸟纹,黄昏之后走出家门,向着神祠庙宇的方向伏地叩拜,以示对东皇无上崇敬,就连各国前来道贺的使君也纷纷易服效仿。

……

经过漫长的一日。

日夕之时,将至。

执事人入,会设案一于坛上,正中北向;陈铏二,实和羹;簠二,实稻梁;簋二,实黍稷;笾四,实形盐、裹【枣】、栗、鹿脯;豆四,实菁菹、鹿醢、芹菹、兔醢。案前设好俎,陈特牛一、羊一、豕一;又前设香案一,陈祝文、香盘、炉灯;左设一案,东向,陈篚一、实帛二、尊一、爵六,又设福胙于尊、爵之次。

这场祭祀东皇早已准备多时,作为主祭司、暨陪祭官、执事人,老祭司也早已公廨致斋三日,现正命人扫除坛壝内外,具祝版、备器陈,饬掌馔洁,备品物,置案于神厨,设香烛,视割牲官公服诣案前,上香,行三叩礼毕,宰人牵牲告腯,遂割牲,以豆取毛血,瘗于坎。

案前设俎,陈羊一、豕一;又前设香案一,陈祝文、香盘、炉灯;左设一案,东向,陈篚一、实帛二、尊一、爵六,又设福胙于尊、爵之次。

作为陪祭的潘崇,李尹,赵侯,曾候……早已脱下昨日一身麻衣孝服,换上簇新礼袍,腰悬玉饰,手执笏板,头簪白羽,眉间喜色洋溢,依爵位官衔依次登上太庙东西二面,静候。

在这样重要的祭祀上,许多下级吏臣和各县派来的观礼员,是没有资格登临太庙的,只能与上千身着净袍的士庶挤挤挨挨立于太庙外的空旷场地,场地用木炭按等级划好分区,人人等级森严的站在各方阵营之中,不得逾越,否则会有纠仪官,以不敬东皇治罪。

而位于太庙一侧的龙河两岸在五城兵马司的隔绝护卫下,很早挤满了楚国身份各大姓有氏的士庶子弟,男女老少,商贾,学者,俳优,女闾……紧张翘首以待傩礼的开始。

十一月的寒风透骨,早就剥蚀掉庙前千年银杏树上最后一片金黄,夕阳西下,金色光秃秃的树干上立着上千只庙宇供奉的神鸦,黑色的尖爪凿穿脆弱的枯皮,黑豆似的眼睛转来转去,寻找那些倒在直道上的亡魂。

当恭迎楚公的号角长长响起。

“楚公至!!!!-----”

三千神鸦,哑声惊起。